見王大仙沒怎麽理會，婆婆又開始罵道，“怎麽？還在想什麽呢？這種害人的事你都敢做，你就不怕我告你，拖你去游街？”

王大仙睜開雙眼，表情變的很嚴肅，“我剛剛閉眼算了下，你這藥啊沒給春來吃，是給秋菊吃了，對不對？對還是不對！”

婆婆一楞，“你，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
王大仙唉聲嘆氣著，“這天底下還沒有什麽事可以瞞得過我的，我給那藥是給你家春來吃的，不是給你媳婦吃的，你難道不懂嗎？我都讓你去兌點藥酒了，要給女人喝，能用這做藥引嗎？”

婆婆被王大仙的幾句話給唬住了，張大嘴巴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，這事搞的，倒成了自己的錯了？

王大仙半閉起眼觀察著春來他娘的反應，見她臉色難看，想必是自己說的話起到了效果，“不是我說你，你怎麽能亂給藥給媳婦吃呢？你看，你那媳婦被你給害的？唉，老大姐，不是我沒提醒你，你也太，太沒記性了。”

提醒？在自己的記憶中，王大仙沒有提過這藥是給誰吃的啊，婆婆回過神來，“哎，我說，你怎麽反咬一口，反而怪到我頭上來了？藥是你給的，這四鄰八鄉的誰不知道我家春來到煤礦當工人去了，我能給他來拿什麽藥喲？今天我不會再被你糊弄了，我家秋菊吃壞了身子，你一定得給個說法！要不然，我到政府去告你去！哼！”

王大仙見唬不到春來他娘，只好拿出自己無賴的本領來，“隨便你吧，你要是覺得信不過那你就去了，不過，我告訴你，我這藥很多人都吃過，是我師傅專門配給我的，裏面不只有能助生育的螞蟻，還有其他很多種名貴藥材，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問看，我要不是看你還比較有誠意，我一定不會把這靈丹妙藥給你的！好了，你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了，我還要去走訪幾個鄉鄰，人家早幾天前就定好了的，走嘍。”

婆婆被弄的一知半解的，不知道該不該信，如果別人吃了那藥有效果，自己家的吃了卻落了個拉肚子，那會不會是媳婦自身的問題？

王大仙鎖好門，帶著他的佛塵和家什出發了，臨走又回頭看了眼，“你家秋菊不會有事的，包你回去就好了，等著春來回來再給他吃點藥，準能懷起。”

婆婆發洩了下，覺得心裏痛快了些，走回家的路上碰見一桃李村的熟人，跟她講起王大仙的事，那人一聽便說道，“就你會信他，我們桃李村現在都沒人理他了，以前還能糊弄幾個，現在就只能在你們杏花溝混混了，你說那方子？他能有什麽方子喲，全是騙人的，人吃了不吃壞身子就算阿彌陀佛了……”

婆婆嘆了口氣，說到底是自己太過迷信，看錯了人，這樣一想，反而覺得有點對不起秋菊了。

從這以後，婆婆倒是對秋菊的肚子不再那麽關註，秋菊緊張的心算是松懈了下來，可以過幾天平靜的日子了。

很快便到了年關，今年的老李家跟往年不同，以往都是冷冷清清的，自家人窩在廚房稍微吃餐好的飯，現在春來爹回來了，春來又當了工人，雖然一個月只有二十幾塊的工資，卻似乎能塞滿整個口袋。

春節臨近，公社宰了四頭豬，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手筆，聽說今年的豬不好養，所以幹脆都宰了，來年等母豬下了仔再餵點好的，好多長點肉。

大夥一收工便跑去分豬肉去了，秋菊在婆婆的拉扯下也來到了公社，對她來說，這是第二次參與分發食物，第一次是分牛肉，上次分的牛肉，婆婆一直收藏著，家裏還留有不少牛肉幹。

大家都喜笑顏開的，對於他們來說，這樣的日子可是不多見的，有時候一年能分一次，有時候兩年才能分一次，大家都伸長了脖子，等著嗷嗷叫喚著的豬變成肉分到自己手中。

“這豬怎麽養成這樣啊？老梁，你們都不給豬吃東西的嗎”一婦女嘻嘻哈哈的笑道。

“唉，本來還以為能分個十來斤的，你看那豬這麽小的個子，這怎麽分啊？”

老梁正磨著刀，嘴裏叼著根旱煙，吐了口口水，“今年收成不太好，人都沒的吃，哪來的東西給豬吃？我看是你們偷懶吧？以前還能種點東西出來，現在田裏、地裏的產出都越來越少，你們是不是都磨洋工去了？”

這話說的有些人不好意思了，憋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秋菊看了看被五花大綁捆在柱子的豬，確實挺瘦了，大概一頭不到一百斤，養了一年，就長了這麽點肉，秋菊嘆了口氣，也是，大夥平時出工就沒幾個認真幹過活，都是在那嘻嘻哈哈的，要麽談天說地，要麽吵吵架，拌拌嘴，比一比誰做的少，根本沒把心思用在幹活上。

花嬸撇著嘴很是讚成她老公的話，“就是，巧媳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，地裏種不出東西，人家拿什麽餵豬啊？讓那些豬都喝西北風啊？還能長點肉出來就不錯了。哼。”

婆婆顯得有點得意，靠近花嬸說道，“哎，你家大成什麽時候回來？今天分豬肉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份呢，噢？”

花嬸笑道，“你上次可是堅決不同意分給我家大成的，今天怎麽了？你是想問問你家春來能不能分一份吧？”

婆婆哼了聲，她任何時候都能為自己找到臺階下，“我這不是為你家大成著想嗎？我們家春來當工人才幾個月啊？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出工，能少的了他那份？”

花嬸冷笑了聲，“那可不一定，咱公社有規定，要是走出去的人就不能再分公社的東西，你家春來已經是工人了，領著國家工資呢，你說，隊長能分他一份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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